「娶我。」
那天,她來到他的面前,澄澈雙眸直視他,他清楚記得那天下著細雨,打落在她豔麗的容顏上。
那一刻孟獲知道自己逃不掉,他看到無形的蛛網把自己網住,不論心或身都屬於她——南蠻第二大部落族長的七女兒祝融。
「我不愛你,但我要你娶我。」祝融說︰「除了感情外,其他我都可以給你,包括夫婦間的義務。」
「……為甚麼是我?」
「因為你沒有野心。」祝融輕揉耳垂,牙齒輕咬唇瓣說︰「我不想嫁給華族的二兒子,而你是我唯一的選擇。」
孟獲呆然地看著對方,如此無禮的請求換作其他人理應拒絕,但不知為何孟獲就是無法拒絕,嘴巴違背理智吐出話語︰「我答應你。」
於是兩人很快進行婚禮,在眾人的祝福下締結姻緣,孟獲帶著祝融回去自己的屬地——一個僻遠的山地。
孟獲出生於南蠻三大部落之首,是現任族長的第十三子。本來身為庶子的他已勢弱,再加上他天生魯鈍,到三歲才懂說話,族長從沒把他算進繼承人內,隨便分了一個小山地和百來名士兵給他,命他管理該山地的農耕。
幸好孟獲本身對族長之位從不渴求,甘於山地上安寧的生活,也因為他注定不能得權,來說親事的人少之又少,所以他以為自己會孤守一生,想不到現在卻……
孟獲目不轉睛地盯住從馬翻身下來的祝融,她感受到注視而回首。
「怎麼了?」
「沒事沒事,你先進去坐著,我把行李搬下來。」
「等等,僕人呢?」
「他們在忙其他事,不好打擾,我來便好。」
可是祝融的臉色卻變得陰沉,孟獲抓破頭仍想不透,只好默不作聲把行李搬進屋內。擁有蠻力的孟獲不消三兩下便把行李搬好,走到大廳時見到祝融佇立在桌前,她用指頭拭了木枱面一下,然後眉頭皺得更緊,好像對眼前所有事都感到不滿似的。
『難道她後悔嫁進來嗎?』孟獲心頭一緊,得到後失去比從沒得到過更加痛苦。『我……不想失去她。』
「融兒,你肚子餓了嗎?要不我拿吃的——」
「夫君,把這山地上的士兵和僕人都喚過來。」
「欸……知、知道了,我這就去!」雖然不知道祝融用意在哪,但孟獲依然順從去做,為的只求祝融的順心。
花了一段時間,孟獲總算把所有人都找來,百來人擠在大廳裡,大家的視線都落在端坐椅上的祝融,只見她翹起雙腿,悠然地喝起茶,一副好以整暇的樣子。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但不見祝融有任何舉動,廳內的人開始鼓譟,孟獲忍不住來到她身邊耳說︰「融兒,人到齊了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祝融抬頭掃視臉帶不悅的眾人,淡然說︰「下人等主人是應份,不是嗎?」
她的話頓時讓廳內所有人靜下來,她放下茶杯續說︰「這裡誰是管事的?」
一名老人戰戰競競地走到最前︰「夫人,你好,我是管事的王叔——」
「呵,原來是有管事的嗎?主人出遠門回來都沒人來迎接,還要主人親自搬行李,你這個管事到底是管甚麼的呢?」
「融兒——」
「夫君,為人和善是好,但縱容過度就是壞事。」祝融瞟了孟獲一眼,他猶豫一下便閉嘴,她站起來盤起手朗聲道︰「過去如何我不追究,但日後再讓我看到,我必不輕饒。」
在祝融的嚴治下,山地維持規律的秩序,農作比過往來得要多,家中的傢具不再被塵覆蓋,但喜歡工作的孟獲仍堅持幫忙農耕,祝融對此不作干預。
這天孟獲和一眾僕人處理好今季的農穫後,天已入夜,他擦著汗回家卻見到祝融睡在廊下,擔心她會著涼,走過去打算抱她回房之際,忽然一道火光襲來——
「哇呀——!」孟獲嚇一跳大喊並往後跌坐,因為眼前那團火光有著野獸的姿態,正朝自己張牙舞爪。
「這是……甚麼?」
「我的能力。」祝融原來已醒來,她朝火獸伸手,下一刻火獸便消失無縱,她回望孟獲問︰「覺得我很可怕?」
「不,不會。」孟獲急得上前握住她的手,但又覺得失禮連忙鬆開,剛毅的臉上脹紅起來,這一幕逗得祝融勾起嘴角,她主動回握孟獲,抬頭看向掛在夜空的新月,輕渺地說︰「那就好。」
孟獲看著交握的雙手,心臟跳得激動,內心被滿溢的情感填充,雙眼不自濕潤。
『她不愛我也不要緊,只要能讓我愛她便足矣。』